现在是2024年,此生目前为止唯一的一次集体写生之旅已经过去23年了,由于那是我第一次跨省旅行,所以印象比较深刻,依稀能在脑海中找到一些记忆的关键点。
2001年的秋天,太阳很大,穿着短袖依然会出很多汗,却比现在的秋天要凉快好几度。湖南省电影学校99届两个美术专业班(装潢设计、电影美术)的同学们开始了为期半个月左右的写生之旅,行程自长沙起至上海,再由上海至南京,再从南京到安徽的泾县、歙县,最后在黄山市搭乘火车回到了长沙。
为了节省开支,我买了一箱塑料袋装的方便面,似乎是白象牌的。
上海
2001年,中国还没有高铁,从长沙坐火车到上海需要很长时间,似乎要在火车上吃三餐再睡上几觉才能到达。由于不是卧铺,我们轮流在绿皮火车的三联排座椅上躺下休息,那时候的时间似乎特别耐用,我们可以在车上做很多的事情。
我们美术系的主任叫文术,他经常说“我们要痛苦,要从痛苦中创造艺术,要思考梵高的痛苦(梵高割掉了自己的一个耳朵,还给自己画了一张耳朵包裹起来的自画像。)……”鲁迅其实也是一个痛苦的人,写的文字让阅读的人毫不轻松,他的本意就是想唤醒更多的人。于是,鲁迅纪念馆是一定要去的,那个馆里面有什么?我忘记了,但在鲁迅纪念馆,我们全班同学拍了一张合影,那是人数最齐的合影。
上海博物馆是我参观的第一个大型博物馆,里面有很多没见过的展品,具体是什么,我也是彻底地忘记了。
上海南京路步行街和外滩是晚上去的,我们是真正的逛街,没有购物。人们一眼就能看出我们是游客,因为我们大多数人的胸前挂着一台装了胶卷的海鸥牌相机。
那时候的长沙还没有什么高楼,我被上海随处可见的高楼大厦震撼到了,我以为那就是现代都市的样子。后来,我去了上海很多次,却无法将我对长沙的喜爱分去半点,上海太大了。
南京
南京的早餐很便宜,两块钱吃得很好了。
街道两旁最常见到的是法国梧桐树,叶子黄灿灿的,地上和树上都是黄色叶子的样子很漂亮,就是难得搞卫生。据说南京随处可见的法桐与蒋介石有关,因为宋美龄喜欢,于是他就在南京种满了法国梧桐树。还有另外一个说法,是关于孙中山先生的。法国梧桐树上的三球悬铃木与孙先生提倡的三民主义相吻合,于是时任南京政府的负责人就在南京大量地种植法国梧桐树。
亲眼见到的南京长江大桥确实壮观,和想象中的样子无异,并且具有很强的时代特征。绘画作品中出现的总统府看起来和德国议会大厦一样高,可走到跟前,却觉得总统府低矮得很。
前往中山陵的路上,树特别高大,挡住了太阳的灼热,体感甚是凉快。到中山陵脚下,就开始了暴晒模式,汗水止不住地流。台阶特别多,外国人也不少。
黄山
我们班的带队老师是徐丹丹徐老师,她的先生张应中老师(1935-2016)也与我们一同随行写生。张老师是一个独立画家,在群众艺术馆工作,这次与他一同写生,让我近距离了解他的绘画理念和采风特点。
黄山距离我们写生采风驻点大约2小时左右的路程,考虑到安全问题,黄山不在我们的采风写生行程内。不过,既然来到了黄山附近,只要有机会还是要去看看的。正好两位老师邀请我和王班长一同前往黄山,想都没想,我就答应了下来。
那会儿,大家都在拿我和班长开玩笑。班长叫王汀兰,益阳市赫山区人。隔壁班的曾海波喜欢班长,总是时不时来班上找她,来回几次之后,班长私下请我假装是她的男朋友,帮她挡一挡。我觉得没什么问题,就答应了。从那以后,我是班长男朋友的事情就传开了。我应该也是有一些当真了,不过自始至终,我们都没有牵手过。这次与班长一起出行,又给了同学们更多的玩笑材料。
由于时间有限,加上张老师年纪大了不方便步行登山,我们下午到达黄山脚下,在街上的民宿住了一晚。大清早,我们搭乘旅游中巴绕着盘山路向上前进。我是一个很容易晕车的人,闻不得柴油和汽油的味道,在车上,我很担心呕吐出丑。这一次,我的担忧纯属多余。我和班长坐在同一排的座位上,汽车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转弯时,班长的肩膀随着惯性靠向我,或者我的肩膀靠向了她。每一次不经意的碰触,让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,我的心完全不在晕车上,似乎不晕车了。
黄山最具特色的风景有三样:云海、奇松、怪石。其中,黄山的云海是令我印象最深的。至于奇松和怪石,我在上饶的三清山和张家界的森林公园可以与之相比。当我见到云海的那一刻,我瞬间理解了旧金山的金门大桥为什么会成为自杀胜地。金门大桥下常常雾气缭绕,与黄山云海呈现的景象类似,让人感到放松和解脱。
此行唯一令我遗憾的是没有见到迎客松。从那以后,我再也没有去过黄山,所以至今还没有亲眼见到它。
查济村
我和同学们在查济村住了至少一个星期以上,这是我们写生采风旅程中最重要的一个目的地。缺少它,那就是观光旅游,而不是写生采风。
天刚刚放亮,同学们就陆陆续续地散布在查济村的各个角落。我们在小河边、石头桥旁、树下、老屋檐下三三两两席地而坐,旁边放着一个洗笔用的小水桶,里面放着大小不一的画笔。除了老师之外,没有人给自己带了画架。
老师并没有固定我们的写生方式,有画速写的、有画水粉画的、有画水彩画的、还有画油画的。我们用各自的方法,从不同的角度在画面上呈现那个由石板路、小水沟、徽派建筑构成的小村落。尽管如此,我们的作品依然不能将整个查济村的景致表现出来。
我不是画家,纯属画渣,除了绘画之外,我只记得从我脚边一梭而过的小蛇、那几颗触手可及的毛栗、还有那个戴着墨镜却止不住笑的原住民“傻子”。
那个时候,我对色彩的认识是:红色就是红色、黄色就是黄色,我尽量使用颜料中已有的颜色,很少把看到的颜色在调色板上调和出来,然后用画笔描绘到水粉纸上。我没有意识到我所看到的世界是由绿色的叶子、米黄色的白墙、橙色的日光、淡蓝色的水汽……更多的颜色组合而成,后来我想明白了,除了对色彩缺少正确的认知之外,我当时的做法也许是在考虑节省颜料,希望可以减少一些绘画材料的开支。
后来,我在查济村画的两幅作品被学校选中收藏,并且颁发了收藏证书。在我的画面里呈现的,是一个巷子和巷口走过的人,还有查济村最具标志性的石板路和小溪。
写生结束离开查济村之后,我还剩下了好几包方便面没有吃完,我是实在不想吃泡面了。在这次写生之后,我闻到方便面的味道就有禁食的感觉。
最后编辑:2024年4月23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