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

她说:“如果没有回来,我现在应该在北京。”

她的大哥从部队转业,在北京工作,把她也带了过去,帮大哥照看孩子。

母亲突然病重,做为唯一的女儿,她得照顾她的母亲。

没办法,她必须回乡。

她的母亲,是我的外婆。

不记得外婆是什么时候去世的,我没有一点印象。

母亲与父亲

母亲比我大了23岁,比父亲小了4岁。

没见过母亲的结婚证,也从没见过她和父亲庆祝结婚。所以,我不知道他们是哪一年结婚的,也不知道他们的结婚纪念日是哪天。

哥哥和我出生之后,爷爷奶奶没有帮忙照看我们,也不让其他亲戚和邻居帮忙照看。去田地里干活的时候,母亲只好把我背在背上,让哥哥在田地上玩。

为什么会这样?母亲没有说,我没有问。

有次和父亲喝酒,父亲告诉我,是因为钱的事情。爷爷奶奶要父亲将收入交给他们去支配,因为父亲的弟弟妹妹还没有成家,需要他帮衬。父亲不同意,于是爷爷奶奶与父亲之间产生了隔阂,分了家。

母亲与父亲也会偶尔产生矛盾,有次特别激烈。母亲哭着从酒坛里舀出自己酿造的米酒,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倒,只想把自己搞醉。醉了,继续哭,跑到池塘边,不顾别人拉扯,使劲往水里面走。

最近几年,母亲说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太好,不是这里痛,就是那里痛。身体不舒服的时候,不想搞饭菜,也不想下地干活。可是事情在那里,她看不下去,总是把事情捡起来。

母亲知道,父亲在村子周边帮别人建房子的收入更高。家里的事情,她想一个人尽量做完。

她希望父亲能关心她的身体状况,主动参与家务事。她觉得父亲应该能看见她的情况,应该能看到那些事情,不需要开口提醒,应该能主动去做。确实,只要母亲叫父亲做什么事情,父亲会去做。但母亲不愿意总是招呼父亲做这个做那个,她觉得那样很没有意思。

我不记得父母是什么时候分房睡的,我没有太在意,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或不妥。或许,这也是让双方缺少沟通的原因之一,若是睡在一张床上,多少还是会多说一些话的。

父亲一直很认可母亲,没有说过母亲的不是。确实,也没有什么能说的。她属牛,“俯首甘为孺子牛”说的就是她了。

母亲与我们

我与母亲朝夕相处的时间,是1984年至1988年,还有1989年至1994年。入学的前一年,我在永州,在姨妈家生活。小学之后,因为在镇上读初中,寄宿,一个星期回家一次;到长沙读书,暑假在家;参加工作之后,一年见一两回;定居长沙之后,一年不见得见一次。

小学三年级之前,我和哥哥在同一个班。每天早上七点多,母亲叫醒我哥俩,让我们洗漱完,在窗沿下端坐,大声朗读课本上的文章。吃早餐前,先喝一碗米浆。做法如下:用柴火煮饭,煮饭时多放水,饭烧开时,把米浆盛出,加葡萄糖粉和鸡蛋。有时候母亲会在中午把午餐送到学校,顺便看看我和哥哥学习有没有开小差。

母亲要求我们怎么做,我们必须要按照她的要求去做。如若不然,少不了会被说几句。

在她的影响下,我也能看见事儿。地面脏了,打扫下;太阳下山了,收衣服;没水了,去打水;脸色不太对,避一避;如此这般,渐渐学会了揣摩心思,也常常收获别人的夸赞。

有时候,我会比母亲更早看见事儿。当我动了念头,正准备做那件事情的时候,母亲也看见了,恰好吩咐我去做。这时候,我的内心会郁闷,不需要母亲吩咐的主动做,变成了被动做,本来可以展现出主动积极的那一面,如此一来,感觉邀功的机会被剥夺了。

母亲似乎对哥哥的要求会更严格一些,哥哥被父母教训得多一些。哥哥一直陪伴在父母亲的身边,哥哥的孩子们也在一起生活和长大。从亲情的感受来说,不管是哥哥还是哥哥的孩子们,对于母亲的亲情体会更深刻。

万能的母亲

母亲知道做北方人的食物,饺子、春卷、烙饼这些,她都会。她喜欢吃面食,只是怕胖,就刻意少吃了。

她有自己的体重控制方式,简单暴力,就是少吃多动。尽管会觉得饿,也不吃晚餐,傍晚时分瘪着空肚子去和村民们一起跳舞。

田地间、池塘里,所有的农活,她都会做。有时候会随父亲去工地,做上料帮工,运送砂浆砖瓦等建筑材料。

种田是没办法挣钱的,只能说是有口饭吃。黄花菜是我们那一块的经济作物,从6月到9月,可以有个几万块钱的收入。但是,人也会瘦下来很多,黑不溜秋的。最忙的时候,每天两三点就得起床,干到上午九十点才能收工。如果连续几天下雨,人很容易整得不舒服。这种活,我坚持不了几天。

家里也会种一些玉米、菜籽、花生、大豆、红薯,甚至有一年还种了向日葵。向日葵、菜籽、花生可以榨油,玉米和红薯是用来喂养家禽的,有时也会取一些,做成红薯干,做零食吃。

母亲每年都酿造米酒,有时候一年酿造两次。父亲喝不完,多出来的,会拿去卖掉。如今已经名声在外,买酒的人会自己上门来取走。


最后更新:2025 年 12 月 12 日